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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勋/灿勋文/副开勋/《双面》:C35


C35 光影下找回来的恋人

传闻在人间,就连住在罗生门里的恶鬼,都因害怕人性的残忍而逃走。

金氏离开停车场之后,边伯贤忙着打电话,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那些人脉祈祷这一天夜晚都能用上。他望着医院大楼,原本一整晚只有顶层有光,现在却从最底一层一层亮了起来。

和纽约其他大的医院一样,报警系统连向警局,启动之后监控录像也是直接送往警局,这一次,DK算是真真正正被挂了相,他一张脸孔被记录在资料库里抹去不了了。

事实证明,虽然不在吴家的地方,吴医生爷爷的反应也比寻常迅速,警察还没出动,Fareman家的安保已经聚集在顶层,他们不管死掉的那一个,只记着要找吴医生出来。

死的人是Jeremy,他同为实习医师,韩籍。有位女护士在事发之前随Oreo进了手术室,出来之后得知发生过什么,惊慌到掩面而泣,站在走廊看地上躺着的Jeremy被披上白布时突然发现戴着手术帽和口罩的他与吴医生很有几分相似。

似乎人人都不费力气地推想到,一开始吴医生才是目标。

警察过来取证,给DK背着的一双手腕上了铐,他没挣扎,安安静静站着,看到穿着手术服的吴医生从走廊拐角跑出来,便拿目光很轻柔地扫过他的脸庞。吴医生的口罩已经摘了,从阳台上苏醒爬起来之后手术帽也脱掉了,他的五官得以全部展现,在走廊的灯下看着显然要比Jeremy精致太多。Jeremy不过遮了大半张脸才在神态上几分像他,可就这几分像足够令他一条命了结在DK枪下。

吴医生记得自己从手术室出来,被一支枪指着,他整个人傻住,不仅仅是因为把那枪,更因为握枪的人是DK。认识朴灿烈之后,吴医生梳理过自己和DK之间的关系,觉得与他的缘分并不深久,DK是对见过几面的他动了心而已。可放到现在再想,才忽然意识到,在他印象里DK从来不会是那个拿枪指向他的人。

在当时没来得及开口问,走廊上的顶灯灭了一座,然后很快有货架被推出来挡在他面前,再之后就不记得了,照结果来推断的话,应该是那个时候就被打晕了。

见DK转过身被警察带走,吴医生又忽然意识到,DK拿枪指过他,却也应该是DK想办法救了他。

边伯贤打了一圈电话,正想冲进大楼里找,看到DK出来了,一双手铐着,身后都是警察。脚步急收了些,刹得差点儿站不住,DK看向他,眼神轻微晃动两下,边伯贤懂他意思,到一边墙角躲开。

吴泽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确认儿子的安全,他没到医院来看,倒令Z把车开到了警局,坐在车上一边抽烟一边等着。过得不久,Z签了保释纸带着DK出来,拉开车门示意他上车。又等了一会儿,提着公文包的律师从门口走来车边,往车窗里递了句话,“这段时间不能离开纽约,每天要向警局报备”。

照理DK是杀人,被警察当场抓捕,保释不合规矩,吴泽钱没少花,人情也没少卖,安排了律师又保了DK出来。

“能帮上我的,我吴泽亏待不了”。

DK没应话,空把手指握成拳,吴泽提醒他这几天别出城,赌场那边不用他管,等这趟风头过去再说。

边伯贤跟车到警局,见到DK才刚进去吴泽的车便开来门口停着,猜着DK大概没事儿,便又返去公寓里等着。两三个钟头之后,DK回来了,手里拿着脱下来的西服外套丢往一旁,面色犹如死灰,一晚上遇这么些事,心情自然不好。

想跟在身后问几句,DK一脚踢了门进房,提了他从赌城带回来的行李袋,左右晃动丢空了袋里的东西,扔了几捆美金进去,又到隔壁房里胡乱抓了件搭在椅上的衣服塞了。行李袋扔到门口,跟边伯贤说,“你从纽约消失”。

“你又发什么疯…”,边伯贤捡了那行李袋到沙发上,刚要坐下,被DK一边手捏住喉管。DK高他不算很多,手里的力量却往上提,这让边伯贤的下巴抬到往上,没几秒脸便涨得血红。

“你听清楚”,DK站得更近了一些,一双眼睛发狂那样聚在边伯贤脸上,“我DK不能有软肋,不能有痛脚被人捉住,我之所以能从那张网里出来,就是不想以后再受人控制,金氏不行,吴泽不行,你也不行!这一单我钱没少给你,即便是我拖累你了,上次为那个女医生…有什么我都还给你了,两清了,你别想着以后我还会救你”。

DK发怒的样子边伯贤不是没见过,每当DK这副神色都令边伯贤真有些怕他,狠得下手和心思的人有些东西是绝对碰不得的,DK底线设在哪里,没人比边伯贤更清楚。因为这样,接不上呼吸的边伯贤不敢说话。

“我再说一遍,我要你从纽约消失,那车房不再开,你也不用再去Fareman假装实习,我不想再在纽约看到你,也不想再看到金氏找上你”。

说来说去,他最介怀的,是吴医生被金氏摆到他枪口下来,而边伯贤做了诱因。DK不是不知道那医院开在吴医生爷爷名下,反应速度不比寻常,也不是不知道当时如果自己拖得久一点,连Jeremy也不必死。可这些事情他知道金氏也知道,金氏手段再低贱,倒不至于连这点儿防范都没有,她恨吴泽却拿他没办法,平白垫了DK撒气,要是连Jeremy都能活着从医院走出去,她不知还会疯成什么样儿。

DK恼怒是因为以他所认识的边伯贤,聪明滑头转数又快,本来安插他进Fareman就是想借他一双眼睛盯着,怎么还会栽进金氏的把戏。边伯贤也知道是自己掉以轻心,早在医院说要换管道的时候就该去查的,这次落在金氏手里,连他都觉得输得不值。

见边伯贤的眼神避开,知道他是认错不敢应他话,DK把人放开,手指从脖颈上往下滑时不小心勾起他戴着的那串链子,那点儿手劲本来可以挑出链条来看看,DK却像猜到他戴的是什么,往他颈窝处摁了下又将链条掩回去。这一下动作,最让边伯贤觉得疼痛。

从第一次在车房,满身血的DK开着车冲进来找他时见到开始,边伯贤就摸到DK脾气,DK是生是死他自己拿主意,这么多年捞了个‘The Closer’的名号,身份背景在那里,性格也在那里,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了。边伯贤弯腰提起沙发上空寥寥的行李袋,取了电话卡的手机也扔了进去,“我回洗车房收拾收拾,晚上就走”。

DK背着身,心烦得很已经在手上点了支烟,听着身后动静。边伯贤原本已经开了门,又一把推上走回来,“你说你不能有软肋,不想有痛脚被人捉住,那你养父母呢?那间油站呢?世勋呢?”

他知道DK这时候不爱听这些,可是既然DK想他从纽约消失,这时候不说往后还哪有机会。“今天要不是赶上Jeremy也在医院,你打算怎么办?对着世勋你是一定下不去手,Jeremy要是不在呢?你想拿自己的命换给金氏吗?”

DK转过身来,他不是发怒,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疑惑,“…Jeremy不是你通知的吗?碰巧吗?”

正正相反,边伯贤以为是DK在找去医院之前就先喊了Jeremy过去,他和DK一样都很明白,吴泽安置Jeremy好些年,用人用在刀刃上,哪会让他是碰巧才撞上枪口。

吴医生录完口供出来,知道DK已经走了,嫌疑人比证人脱身得还快,不难想到是父亲吴泽为此挪用了些人脉。难得这一次,吴泽没第一时间过来亲眼确认他的平安。

回到公寓,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发呆,Vivi没见过主人这副不亲它的模样,踮着一对脚掌过来很小心地舔他的手背,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好跳上沙发,缩成一颗白团挨在扶手那边角落,张着眼睛望着他。

吴医生忽然起身,Vivi连忙跟在他后脚,走到客厅通往厨房那段走廊,墙上有座保险匣子,吴医生解了锁打开了,把里面一本棕皮的文件夹拿出来摆着。

在餐桌旁坐了半个钟,眉毛上的皮肤都被自己好几次触碰摸得红了整片,桌面上的文件夹还是没能翻开。在Fareman的阳台上苏醒之后,知道Jeremy死了,吴医生始终没敢去看遮在白布下的人,他认识Jeremy好几年,哪想到最后落成这样。

把灯熄灭的是不是Jeremy,推着货架出来挡在中间的是不是Jeremy,这些细节还未得确定,可其他人嘴里所说的Jeremy是因为被错认了才死,这一点吴医生心里很清楚。

在警局里将事发的经过说了一遍,警察似乎抓错重点,不问DK为什么带着枪来找他,只问他与Jeremy怎么认识的,在医院里有没有人心怀异想地接近他,似乎并不着急要将DK定罪,对死去的Jeremy本身也不太关注。

人命来着,怎么能这么轻易,Jeremy在医院实习,日熬夜熬等那一张医生执照,现在想想,他到Fareman到底为了什么?

DK坐在客厅里,烟都烧得贴到手指了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有人摁了门铃,这间公寓原本就没几个人知道,更何况他DK从来没有朋友,想过会不会是被他喊走的边伯贤又回来了,可是摁门铃这种事哪里符合边伯贤的习性。

掐了烟到猫眼里看,一边手摸在后腰上才记起枪缴给警局了,DK全然没想到的是,吴医生站在门外等他,穿了一身灰色夹克,里面简单搭了一件白色衬衫。

DK将门打开,看到吴医生眼睑下挂了两片青色,整个人看来都很疲惫,他在医院捱了十几个小时,加上后来的事,已经太久没合过眼了。虽然一早知道,可是现在看到吴医生平平安安毫发无伤,DK还是松了口气。

吴医生不打招呼就往里走,等到DK把门关上才到沙发上坐下,不作声响地看着DK。

“世勋……”,DK小声喊他,一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吴医生不像其他同样家境出身的少爷随时带着支票薄出门,这次专程带了过来,又从内口袋里掏了支笔签下数字,数额惊人,急促地撕下,两根手指夹着递给DK。

“用这些雇你,够了吧?”

DK没接,吴医生把支票铺在桌面上,拿那两根手指点了点,“其他人是这么雇你的,我也可以,不是吗?”

“世勋…”

“不用很久,我就雇你这一天时候,你告诉我,Jeremy是怎么死的?”

边伯贤说过,DK就像变色龙,与不同身份地位的人掺在一起,他一点儿都不突兀。可是眼下他嫌自己嘴笨,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抚面前的人,吴医生越问越急,渐渐已从质问变作责备,“你知道他不是我吧?你认得他是Jeremy所以才开枪的对吗?用了你多长时间?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打在心脏位置的,他从倒在地上到闭眼很快吧?一秒钟?五秒钟?”

“你一早知道我在医院?Jeremy呢?他原本不必参加手术的,你安排他来的吗?医院维修呢?除了那间手术室里的人,其他全都挪到其他楼了,也是你的意思吗?”

吴医生问得额头也红,眼睛也红,DK一直站着,与他隔着一张茶几一米多的距离,见他情绪平复不下来便往前踏了一步想伸手过去扶他肩膀。吴医生咬了下唇,似乎这问题想问很久才终于开口,“我以前问过你,你说你不是我父亲找的人,那谁雇的你?到我身边来做什么?曼谷那次…真是凑巧遇上吗?”

既是问起曼谷那次,就证明和边伯贤之前提醒过的一样,吴医生已经知道DK和朴灿烈是认识的了,对边伯贤的实习身份也存有疑惑。

仍是隔着一张茶几,DK在吴医生能平视的位置蹲下来,膝盖几乎抵在地面上,他知道吴医生是内疚,从认识朴灿烈起,又或者能说,是在曼谷开始,他心里慢慢攒下来的那些疑问从没散过,朴灿烈在纽约的时候他不敢问,朴灿烈去了荷兰之后更是生生将疑问吞回,Jeremy因他而死,他却直到这时候才知道Jeremy为什么像他。前不久哥哥金俊勉在赌场的酒店里发生意外,人人都说和吴泽有关系,事故一出接一出,一再被牵扯却始终不明就里的吴医生哪里透得过气。

见DK一直不回答,吴医生又怕自己猜中了,一面想要责怪他一面更怪责自己,手势随着情绪起伏,问得多了自己也慌了。

DK努力让他视线集中在自己脸上,牵了他的手在掌心握住,“世勋…你能不能……能不能就假装这一刻我是你喜欢的人,假装我是那个人…冷静一些听我说?你看着我…想象我是你喜欢的人,你最信任的人,听我说…”

这些话对吴医生像是起了作用,他渐渐平静了些,瞳孔也缩紧了些,一点一点移过来,看向DK的眼睛,DK这时才知道,当他看着喜欢的人,眼神原来是这样子的。

之前不肯承认,到眼下DK才不得不想,是真的羡慕朴灿烈,甚至是到嫉妒的程度。

“你还记得那间热狗店吗?开在油站边上的…”,DK问。

吴医生记得,热狗店在不热闹的公路位置,生意不算好,店主夫妇除了看店还守着旁边一座加油站,DK带他去过,夫妇俩眉目慈祥。

“我跟你说过,我十二岁偷渡来的纽约,油站那一对老夫妻好心收留了我,让我在店里住了两年。是我骗了你……”,DK从经验里学到,安抚一个人最适当的方法,是始终停留在他视线范围里但不鲁莽地靠近,他在茶几外的地毯上坐下,手指交叠抱住双膝,毫无攻击性的姿势,“我初到纽约的时候是九岁,那间热狗店收留了我没错,原本老夫妇有个儿子,他在很小的年纪不幸去世了,收留我之后,他们认我做养子,给我起了英文名Dean…Dean是他们亲生儿子的名字,所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跟你说我叫DK,这名字是真的,从没改过”。

吴医生听到这些,下意识地拢了手往沙发背上靠,DK的语调很低,整间房的空气压抑。

“是我没福分…只在热狗店里住了半年,后来被贩卖到暗网里,我这样说你或许不能理解…或者你可以想象,纽约有张平常人看不到的网,那张网里出来的都是像我这样的人。每个人都有麻烦,当去到一定阶层,有些麻烦不方便自己处理,就将这些委托出去,给我,或是和我同类的人”。

DK稍稍停顿,想着吴医生应该有话要问,果然这时吴医生向他试探着问起,“灿烈…也是同样吗?”

“…我认识灿烈是在十五岁的时候,他十七岁,他逃到纽约的时候和家人走散了,原本还有个姐姐,后来也分开了”。

“灿烈留过一本文件夹给我,封皮上写了他的代号,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吴医生问。

DK的眼神变了色度,似乎有些惊讶,却又很快猜出,“是他的Profile,就像每个医生都有简介,出身、年纪、擅长什么…擅长的类型是什么,外科医生会追求的那种手术成功率,在我们的世界里叫做结单率,这些数据你在他的profile里也能看到,它代表每一单能收的价码,最重要的,它代表那个人能活的时间”。

出来找DK之前,又将那本文件夹放回了保险匣子里,吴医生自始至终没敢去看,那里面的资料他猜想过无数次,内容大体无差,只是听了DK的话,细节更丰富了些。

“你不是我父亲找的人,所以是其他人雇的,有人让你来接近我,所以我在曼谷遇到你,我父亲一早知道了吧?毕竟这些事情他经验已经很多了。他花了更多的钱,又或者是用了些手段,让你过去帮他。那Jeremy呢?你们什么时候选上他的?”

“不是这样的…世勋…”

“Jeremy死的时候,你看过他的眼睛吗?像你现在看我一样,注意过他的眼睛吗?”,吴医生打断他,“他害怕过吗?看到有人拿枪指着他,他有时间反应吗?”

DK沉默了很久,他掂不清楚,到底是在医院里枪杀了长得跟吴医生很像的Jeremy,还是听了吴医生现在的质问更让他觉得刺痛。

“没有”,他回答吴医生说,“我很仔细地看过Jeremy的眼睛,我也留过时间让他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可是我现在回答你,他当时没有害怕过,他很清楚自己在面临什么。就像打猎的时候,你看到有些猎物,他们不是想着逃走,而是站在原地等着,因为他们在树林里挣扎得太久了,久得已经没有力气了,已经认命了…改变不了的事情,唯有接受,在你看不到的世界里,很多人都是这样生活的”。

DK知道这段话对于吴医生来说太过残忍,可是没有一个字是错的,这些道理,他和边伯贤明白,朴灿烈明白,吴医生的父亲吴泽最清楚。

吴医生起身要走,DK想拉他却不敢伸手,等走到门口,吴医生停住了,用很缓慢的声音,十分沮丧地跟DK说,“我想过…或许当时宁愿你是拿枪打在我身上,你会打偏,会故意打不中,我也许会留伤,但Jeremy至少不会死,可是转念我又想到,如果真是这样,我父亲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Jeremy,同样的事情还会有下一次,我父亲给Jeremy设了个角色,他又逃得了几次…我不想他死,不愿意他因为我而死,可是这样又会连累你…我能做什么,你知道吗?这些你知道吗?”

从刚才坐在地毯上答吴医生的话,到现在站起来看着吴医生瘦削的背骨,DK是听到这一段才不自觉地哭了,只能望着吴医生走。

等又过了些时候,DK在沙发上坐得腿都麻了,拿了茶几上的车钥匙,也不事先问过,开着车直接到吴泽大宅外等。Z从宅院里出来,倒没说些什么,似乎料到他会过来,挥了挥手让守卫把门打开。

到书房见吴泽,DK开门见山,“我想从金氏那里脱身,请你卖个人情给我”。

座上的人抽着雪茄笑,“我吴泽从来只讲等价交换,你在医院救了我儿子一命,我到警局保你出来,这人情已经还上了,你这又是向我要的哪出?”

“医院那件事,发生得了一次,很快会有下一次,金氏再疯本事也有限,你向来没当过她是对手,要对付Fareman Junior,你总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这才听着有些意思,吴泽从椅子上起身,走到DK身旁问他,“我之前问过你,让你彻彻底底定了心过来帮我,你收了金氏的钱在先,总觉得不大方便,现在呢?想通了?”

“我DK有个优点,演什么角色都好,知道自己身份摆在哪,既然只能被人当作一颗棋,何必不用在最关键的棋局里。我在赌场时间不长但也见得多了,拿些泥码上散局有什么好玩的,我有这个本事,要到最贵那间赌厅玩对赌”。

吴泽高兴,一边转身一边点头,“我娶了金氏进门,到现在看看大概也是走错了一步,她太不安分,本事不多心思不少,实在是个麻烦。我忙得没功夫抽身,也费时对着她,你让我卖个人情不是不可以,我这也有条件,往后不如就将金氏交给你如何?”

DK背了手在身后,牵了一边嘴角笑笑,“乐意至极”。

等到从吴泽宅院离开时,DK意外地见到有位老先生从车里下来,撑了支木雕手杖,微微驼着背步上台阶,是吴医生的爷爷。

像是认得出他,老先生拿眼神往DK身上扫了两眼,Z从台阶上下来,迎接老先生进门。

时间过去两日,适逢生辰,Mr. Fareman在游艇会设宴,都说这段时间吴家接连出事,老先生注资建造的医院也发生事故,这年大寿他是不会庆祝了,哪知比往年办得更加盛大,记者媒体聚拥,猜他是不是有消息想宣布。

说到这游艇会也有故事,海边度假村是金家早几年就修建了的,游艇帆船停泊了许多只,会费白白交给其他人,说是度假村规格不够,始终差点儿级别。终于等到附近有块地拍卖,金家对这块地是志在必得,要拿来设自家船会用的。到了拍卖那天,也是医院事故的第二天,有个纽约市场上叫不出名字的影子公司想跟金家争地,也不知哪里来的财力,竞拍价码被抬得很高。最终地还是被金家投得,只是成本贵了两倍不止,事后找人去查,那公司往上几层关系股份都在Fareman老先生手里,旁人看不明白,金氏自己却知道了,她在医院里差点儿伤到吴医生,老先生这是替孙儿过来讨债了。他把生日宴摆在游艇会,金家不敢不接,还得备份大礼贺他,金氏被家里几个哥哥念,说她任性脾气不知几时能改,要嫁几次才知道不拖累本家。

Z到公寓里接了吴医生到会场,吴泽与DK前后车去。主人席一桌八位,Fareman老先生的座位左右两边空着,一边写着Junior名字,另一边只留了家族席位字样。Junior落座时看了那座位一眼,藏在面相上一些些轻蔑的笑。

老先生上台,接受大家祝贺,比起这两年早些时候亮相,他的气色似乎好了很多,也不再由人搀着,高龄了看着却仍然很有气度姿态。说起Fareman家这么多年怎么发展,老先生在台上笑过几次,谈吐幽默儒雅,他像老虎久不归山,如今再到山林里来,看看从前属于他的天下。

海边最近的位置停了艘艇,印着Fareman家的字样,即使是以名流之间的手笔那艇也算买得很不便宜。Fareman老先生的儿子Junior向来都有赛帆船的爱好,每年都到船会登记出赛,在座不少宾客都猜,这艇该是送给Junior的。可是这时老先生向台下举杯,说今天是他大寿,也是新的这艘艇第一次出海,两喜同庆,艇是买来送给他女儿的。

“我女儿这些年没能陪在我身边,很遗憾,可是不管她去到哪里,都是我Fareman的女儿,多远都是”。

Junior在台下轻轻合掌笑,他猜得没错,另一边空着那座位,果然是留给他那个消失多年、至今没被找见的妹妹的。

DK与吴医生分开两桌,坐在能看到他背影的位置,他后颈上一些短促的头发,很听话地冒在皮肤上,安安静静的,和他的坐姿一样,令DK如常般心动。

坐了些时候,吴医生食欲不大好,简单吃了两口便拿餐巾抹了嘴,喝了口红酒润喉咙。感觉到有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吴医生忽然转头,没往正背后看,倒坐直了身子往更远的位置去望,然后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往海边走。

DK本想跟着他,却记起这场面以前在吴泽的宴会上也见过,吴医生不是第一次像这样察觉到有人在远处看他,不但不怕,本能反应往那个人身边找去。

宴会很长,老先生将孙儿招去他身边,带着吴医生见过许多宾客,没拿平常跟身的那根手杖,吴医生全程挽着他,不熟悉的长辈们太多,他笑得乖却又几分不自在,爷爷握了他的手背,很慈爱地看看他。

等到尾声,吴医生拿了爷爷许可先走,Z送他回公寓,在楼下嘱咐他好好休息。吴医生有话想问叫住他,等Z转身他想了想又说算了。

直到半夜,吴医生都在沙发上坐着,Vivi好几天见着主人不高兴,一小团也跟着闷闷不乐。主人想着是时候睡了,走到卧房又不肯躺下,坐在床尾发呆,灯也不记得开。

同样姿势不记得保持了多久,大门底那条缝有影子遮了点儿光,Vivi奔着脚往那边跑去,然后有人开门进来,弯腰比了一根手指比在Vivi鼻尖,哄它不要吵闹,接着轻手轻脚走进卧房。走廊那面白墙上有个保险匣子,门是虚掩着的,并没锁上,里面放的东西显然是被拿出来过,进来的人推了下手将匣子锁了,寂静的公寓里听到‘咔哒’一声。

宴会时,在海边扑了空,吴医生只好回公寓等,他几乎百分百笃定,到宴会场所短暂现身的人是一定会回来公寓里找他的。

卧房一片漆黑,没关窗帘的对面楼上飘进些光,照亮朴灿烈的影子,高大又修长。影子一点一点折下去,盘腿坐在床尾的地板上,用手掌握住吴医生并着的一双小腿肚,把脸埋在他膝盖上。

是先道歉还是先说想他,朴灿烈拿不定主意,他风尘仆仆回来,身上脸上的皮肤都是寒的,贴到吴医生膝盖,脸颊的温度才算是回升了些。

“我去找过DK了…”,吴医生说,他声线很低很低,又好听又难过,“他是假的,那你呢?”

朴灿烈的手抖了下,很长时间之前,他从曼谷飞回纽约,航班上他闭眼睡过很短一会儿,那时发过梦,梦到吴医生红着眼问他,也是同一句,“他是假的,那你呢?”

回来纽约的三天前,餐厅里做事的Carl想办法联络到朴灿烈,说医院突然要维修,工程很大病人全都转移了,因为手术,吴医生陪着Oreo值夜。除开这些,Carl还告诉说,近两天医院附近多了很多陌生车辆进出,他曾经在街道上流浪,对那些陌生事物不会认错。朴灿烈收到消息便迅速打给Jeremy,打给边伯贤、DK或是吴泽都怕赶不及,只想到距离吴医生最近那一位,医院事故这天,Jeremy和吴医生在同一层出现当然不是碰巧。

没听到朴灿烈回答,吴医生伸手握在他一侧肩膀上,像是想推开他,手指按在肩骨,又不舍得用上太多力气。

“我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说实话”,朴灿烈终于开口,“可是竭尽所能地我也不想骗你,你说问过DK…他说过什么,那些就是了…那些就是了…”

朴灿烈直觉,保险匣子里那本文件夹,吴医生还是没去看过。

吴医生一边手推在他肩上,朴灿烈往前又靠了些,直到睫毛上一些带着温度的液体润到吴医生膝盖上的皮肤,才缓缓又跟他说,“我十分痛苦的时间也有过,认识你之后,非常快乐的时间也有过,那些时候的感受都不如眼下深刻,我太喜欢你了,除了这一句,我再找不出别的话来形容我对你的感觉了,所以…将来如果有一天你会恨我的话,还能原谅我吗?”

时光悠长倒不回去,一句原谅能否就当重新来过。

- By 猫M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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